蝶氚栖

蝶,紺青江刃萬里遊。
intj|对陌生人类过敏

《蝴蝶直立行走》

*黄明昊×彭昱畅 来个复健文学

*台东1995,淋湿的车站

*莫名想给@口嗨当正餐 写点什么,拼拼凑凑就有了这样一篇噜




文//蝶氚栖(謀殺愛莉




“畸生于血缘裂隙中的我们的感情没有皮肤。”




    台东在下雨、在下雨、在下雨。多良火车站。空气被寻壳蜗居的蛞蝓粘液压缩成罅小的一捧,沾湿荚蒾眼尾和我适才漂染过的毛躁发梢。雨点落在我肩侧,没有带雨伞,裹挟着冗沉的黏腻腥得发烫。我垂头看纯白球鞋和泞兮兮的泥浆融成可怖的糊,棕黑色的我的天敌,从鬓角滑落的雨滴成为泥泞的一部分让我失去挣脱的可能。与某次梦中的情形相似,我被泥水攫住脚踝,可惜没来得及被一个透黑的魇吞没。彭昱畅拄着行李箱站在五米开外,他大概知道我不敢看他。


    到了台北,我说,还会给我写信吗。他开口没有回答,问我要不要分享他的伞。我们避开某个伤痕累累的话题正如周围的一切慢慢避开我们,相离的思绪如抽象几何图形,反叫我从中尝到窃情的趣味。等彭昱畅仰视那些荒唐的褐色飞鸟,我趁机瞥过他颈上我曾留下细微的红斑。随后又去看我的鞋子,以此往复。花园里的覆盆子今天凋谢,败叶在风中奔走和疾啸,如濒死挣逃的蝶。枯叶和蝶是有千丝万缕联系的,尽管它们看起来毫不相干。——简直就像表亲的关系一样,我看了彭昱畅一眼。


    彭昱畅自有他的高明之处,我总算理解他为什么要我傍晚送他来乘深夜启程的火车。时间被花海周边喧闹的气体裹着飞去,我们静立在道边,同时选择了低头。没有人去看日落时偃旗息鼓的波斯菊。其实我们这样很像最后的诀别诶,说出口我就后悔了。果然彭昱畅说我这样太不吉利,但显然他也没有做好今后再见我的准备。从我嘴里吐出断续破损的音节。我们清醒着呓语,再昏谬地睡去,思考除了彼此之外的一切。


    今夜月亮来得早,尽管我不认为它能读懂我们之间的窘迫。街灯明堂堂地亮起来,和柑橘的颜色一样,照着一种撕裂的、痛苦的、不可名状但又确切活着的东西。银白色的小虫扑过来滞在我衣襟,翅膀好似是毛绒绒,比蒲公英更像蒲公英。它并非张扬跋扈的蝴蝶,但此时我眼前应当充满了鳞粉。这些鳞粉攻占了我的肺叶:羸弱的血红蛋白,使它们不再翕动如常。如果我也和氧气作对,会不会与虫子一般短命。


    所以从一开始,你就知道我们根本没有可能吗?我听见自己这样问。没人给我回答,哪怕一株野草浅弱的轻吟。大概吧,彭昱畅这样回答,我的耳膜顷刻被爆鸣的巨响打破,回归一片寂静的叶子。其实除了他的话,那时的车站没有声音。我之所以沉沦,缘是灵魂忠于背离道德的激情,心甘情愿在对方细密的眼睫中溺泳、濒死、作茧自缚。畸生于血缘裂隙中的我们的感情没有皮肤,光裸着,等烈日炙烤,涌动着痛彻心扉又难以抽离,不如说是不愿抽离出去。我不去揣测彭昱畅的想法,但我认为这都一样。他还是那副腔调,他说小好、成长会痛。


    僵站着近两小时,我看见桥洞里的汽笛声。世界在裂变扭曲中静止,体积缩成一颗羽毛顶端的砾石大小,然后窒息感统治了一切。闷呛的油味卷在我袖口,我回头去看彭昱畅,我的哥哥。他仍旧站在那里,近乎发痴地数着指缝中间透下来的月光;而我转过身去,刹那变成一只飞蛾。



—END—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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